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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剑二][沈乐] 換魂．起日

服用注意：腦洞大開產物⊙﹏⊙

副標：本座的妹妹哪有那麼熊？！  

隱藏副標：徒孫異哪有那麼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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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日

人在清醒前會有一段迷迷濛濛彷彿漂浮在虛空的不真實感，意識漸漸回籠但又尚未完全與身體同步，據說這是沉睡時出竅的魂魄正在與肉體恢復聯繫的剎那，而通常這個時候第一個念頭就是自問自己身在何方。

樂無異此刻正處於這個狀態，所以當他勉力撐起沈重的眼皮，映入眼裡的成像卻是有些陌生的墨青砌石牆和青金色紗幔，不由得脫口而出：「這是哪裡……？」

「醒了？」

回應他的是一道低沉溫柔的嗓音，接著有一隻略微涼冷的寬大手掌按上了他的額際：「頭還疼嗎？有沒有哪裡不舒服？」

那話裡滿溢的關心與擔憂，讓樂無異本就恍惚的意識更有些迷糊。他再次閉起眼，想回答問話，卻只從鼻腔裡悶出了一聲長長的嗯……

那低醇的嗓音似乎更擔心了，按在額上的手改為拍了拍他的臉頰，鍥而不捨地繼續問道：

「是不是哪裡疼？告訴哥哥。」

……哥哥？原來是哥哥啊……不過哥哥人不是在西域嗎，怎麼這會兒過來了……？是說，原來哥哥的聲音有這麼好聽啊怎麼他先前都沒發覺……

腦海裡模模糊糊地閃過一抹黑色身影，印象中那個臉色和衣色一樣陰沉的男人的聲音也是這麼好聽（雖然不想承認），只是性情和現在這個簡直不可同日而語──

「有聽見哥哥說話嗎？」

嗯……有……只是聽著聽著就更想睡了……

「小曦？」

嗯……嗯？

樂無異倏地睜開眼，這次入眼的是一張寫滿擔憂的端正男性面孔，一張剛剛似乎才被自己腹誹過的有著囂張眉鋒的貌似端正實則有冰削般鐵腕的男性面孔──

「沈、沈夜？！」

男人的臉靠得太近，樂無異嚇得幾乎都要跳了起來，而被他連名帶姓直呼名諱的男人只是略皺了眉，又再試探性地叫了一次：

「……小曦？」

「小曦？」啊？他有沒有聽錯什麼？沈夜叫他什麼？

「……還沒睡醒？」

「還沒睡醒怎麼和你說話？」

男人的眉頭皺得更深了，一直溫柔的聲音也陡然間低了幾度。

「小曦，是誰教你這樣說話？」

……這次他聽清楚了，沈夜叫他，小曦。

這除了作夢還要多鬼扯才能把他認成小曦？！

「沈夜，你才沒睡醒吧？我不是小曦，我是──」樂無異從床上撐起身子，一面伸手欲把男人和自己的距離推開些，卻突然發現明明手臂都伸直了依然沒起什麼作用。

定睛認真瞧去，自己推出的右臂上穿著的不是一貫的錦藍袖袍和偃甲護腕，而是滑軟的滾邊嫩綠織緞；抵在對方左肩上的手更是白皙小巧得不像一個男人的手，更正，是根本不像一個大人的手；再往下看去，自己的身上披著相同質料織工的重層連身裙裾，床邊還有蜿蜒的疑似來自自己頭上的黑色長髮，更要緊的是，這副嬌小身體的形象他一點都不陌生，不就是這才反覆聽見的一直被提起的那個……

「──小曦？！！！」

這次是來自樂無異自身領悟了什麼以後的驚叫，並且在聽見自己發出的聲音即使是尖叫也還是一樣的細膩柔軟時，彷彿被天邊一道落雷擊中般目瞪口呆說不出話來。

打自躺在床上的妹妹醒來後卻直呼自己的名姓開始，沈夜便已察覺不對。現下終於確信了眼前沈曦的行徑有異，沈夜微一揚手便將推在自己肩上的那隻小手毫不留情地反扣，沉聲問道：「你是誰？佯裝沈曦接近本座，有何意圖？」

「啊…痛！」被痛得回過神來，樂無異在衡量應該先痛罵沈夜沒有人性連對個小（女）孩都下得了這種狠手還是先澄清自己的身份之間，被沈夜略微施加的力道一按，身體便比腦袋更快做出反應地選擇了後者。

「我、我是樂無異！……古往今來第一大偃師謝衣的弟子，沈、沈夜你的……」

「喔？本座的什麼？」

「徒……徒…………」

喵了個咪徒孫兩個字硬是說不出口啊啊──！！

「參見紫微尊上，廉貞祭司特命屬下前來稟告，破軍祭司之徒樂無異已然醒轉，然而情況有些特異，有請尊上前往一探。」

外庭突然傳來稟報，讓房內的兩人都是一怔。沈夜看了眼被他制住的自稱樂無異的沈曦，再與來人稟告的「情況特異」略作串連，一瞬間似乎想到了什麼，不由得臉色一沉，扣住掌中那纖細的手腕將人從床上拉起。

「你隨本座前去。」

語畢，也不顧眼前的細小身形站穩了不曾，便強硬地拖著人逕直走出這室只該屬於妹妹沈曦的寢殿，平時不緩不急的從容步伐此刻卻流露出些許焦躁，而當沈夜來到不遠處安排給與沈曦同時不明原因昏迷的樂無異暫歇的房室外時，便聽見裡頭傳來軟軟的、充滿鼻音的、樂無異的聲音──

「哥哥呢？小曦要找哥哥──」

跌跌撞撞跟在沈夜身後的樂無異一把撞在突然停止行進的沈夜身上。他也聽見那聲音了，見鬼的是那聲音擺明是自己的，而更見鬼的是那嬌聲嬌氣的語調讓他第一時間就想否認那聲音是自己的！

一高一矮的兩道身影在房前默契地僵如化石，前者面色漸漸轉黑，後者神情呆滯已不知魂遊幾重天。

 

樂無異，長安定國公膝下獨子（養子），因緣際會之下重遇崇拜多年的偃甲大師流月城破軍祭司謝衣，並獲賞識收為門下唯一親傳弟子。其後幾度依謝衣囑咐至流月城學習見聞，又幾度陪同謝衣在現世（流月城語稱之下界）遊歷，這次再度造訪流月城卻是隻身前來，登城的原因則是因為他師父的一句話和一小具偃甲包裹。

──好徒兒，為師這段時日尚有要務須停留下界，可否勞你走一趟，將這具蒼穹之冕帶回流月城給小曦，讓她也能一見下界風光？

其實謝衣根本用不上祈使疑問句。秉持有事弟子服其勞鐵則的樂無異恨不得能夠每天、每時、每刻都為師父分擔肩上重擔，哪裡想得到謝衣說得一臉鄭重其事但骨裡只是玩開了興拖延回流月城時間的藉口。

於是樂無異妥善包裹好了師父交待的偃甲，跳上同樣是偶遇而得的鯤鵬幼妖，不消幾時便來到懸浮於半空之中的流月城，熟門熟路地向當日的巡城祭司打了照面，又到廉貞祭司華月面前禮貌地問過好，並從華月口中得知大祭司沈夜──謝衣的師父，他輩份上的太師父──今日事務繁忙，恐怕無法得空召見他，樂無異大大地鬆了口氣，在華月的同意下逕自前往沈曦的寢殿，完成師父的任務。

說起他這個就各種意義來說都高高在上的太師父，樂無異心頭的氣就不只打從一處來。自第一次前來流月城，謝衣領著他向沈夜拜見之際，沈夜便只面色冷漠地眉角一揚，似是對謝衣未經他首可便私自授徒一事頗有不悅。而後幾次樂無異入城，論情論理不得不到沈夜跟前問安時，最多也只得了一個不冷不熱的「謝衣之徒」的稱呼。

每回面對那頗有質疑與嘲諷意味的四字代稱，樂無異總是忍不住氣地爭論自己和師父學的是偃術又不是流月城術法，沈夜你犯不犯得著這麼小心眼？然而他越是反抗，沈夜也似乎越是感到興味，支著頭噙著淺笑又慢條斯理地看著他道，樂無異你可知道，謝衣的偃術也是傳承自流月城古籍。

此間種種不及備載，總而言之，長到這麼大，樂無異還真沒對誰這麼憤愾又憤愾這麼久過。這次入城不必和相看兩不對眼的太師父晤面，對樂無異來說無疑是莫大的恩賜，於是他踏著輕快的腳步前去尋找沈曦（第一次見面時，他完全無法接受面前這個溫軟可愛得幾乎教人融化的小小女孩兒竟然和那個沈夜有血緣關係，直到今日都還覺得這事實在匪夷所思地當之不愧為流月城不可解之謎的首位），然後被沈曦小臉上的逐開笑顏和鈴鐺般清脆的一聲「無異哥哥」一擊擊倒，在沈曦的要求下，帶著滿足的暈眩牽著沈曦的小手，一起來到神壇邊的露台遊玩。

然而，禍兮福之所倚，福兮禍之所伏。一大一小玩得正歡，忽然沈曦腳下一個踩空，直直便要往身後長階摔去；樂無異連喊都來不及，便反射性地伸出雙手緊緊攫住沈曦，隨後兩人一起自神壇滾落，即至地面時樂無異忽覺腦後一陣撞擊，就此失去意識。

回憶到此中止。

 

沈夜面色不善地聽完樂無異（用沈曦的聲音）作的回想報告，一旁站著的華月默然無語，倒是坐在床上的沈曦（有著樂無異的模樣）不是很能理解似地歪頭想了想，接著又是用那軟軟的語調猶疑著說：「所以小曦和無異哥哥交換身體了？」

「看來似是如此。」華月走上前，伸出的手因猶豫而有片刻停頓，但還是摸了摸沈曦的頭：「不過小曦別怕，我們一定會找出方法，讓你們即早恢復原狀。」

「唔……」沈曦扁了扁嘴，似乎仍在試圖消化這個突如其來的變故，睜著圓圓的眼兒依序看向沈夜、華月、有著自己模樣的樂無異，再從有著自己模樣的樂無異看回華月和沈夜，最後將目光停留在也正凝視著自己的沈夜身上，半晌，舒展眉目露出燦燦一笑。

「沒關係，反正哥哥還是哥哥～」

沈夜身形微微一震，直至前一刻還充斥胸臆的煩躁彷彿瞬間都被這個神似沈曦神韻的笑容所打散。他再熟悉沈曦不過，眼前坐在床上的人雖然有著樂無異的外表，但能露出這樣全然信任與託付的表情，說明那身子裡裝著的確實是沈曦的靈魂無誤。

他走近床邊坐了下來，剛開始還覺得有幾分障礙，但實際做出以後發現那並不難；沈夜揚起唇角，對著現在是沈曦的樂無異，用著在現在是樂無異的沈曦眼裡看來簡直是驚悚的溫柔微笑，像這一切開始前一樣放緩了聲音放低了姿態輕聲哄慰著：「小曦乖，告訴哥哥，還有沒有哪裡不舒服。」

 

 

 

【TBC→換魂．承日】